李艾華散文|時光之外
2025-04-18 20:21:00 來源:極目新聞

大地花開鳥鳴,曠野上奔跑的桃花,比平時更艷麗。穿過田野、山崗,屈家?guī)X就在前方,朝圣般的求索沒有盡頭。在屈家?guī)X遺址的黑陶碎片中沉醉,本來就是一件重要的事。

與第一次到屈家?guī)X,已間隔了二十年。二十年對我而言,這是一個體積和重量都很大的時間塊,那些春秋交替錯綜復雜,一旦架在了兩次易家?guī)X之間,似乎重量就被擱置了——一個文化遺址,一個農(nóng)耕文化的發(fā)源地,區(qū)區(qū)二十年怎撼得動深埋千年的一瓦一罐,又怎掀得動那“老五三”人刻骨的農(nóng)場情結。

巧的是,兩次到易家?guī)X去都在春分之后。這樣的時節(jié),溫潤、飽滿,新鮮到像剛出水。人和地方我相信是有淵源的,太子山、千年陶片、原始農(nóng)具都在各自的地方存在著,看上去它們在那里一動不動,實際上早就飛躍千里,在人的心底留下痕跡,甚至是留下一些種子,這些種子會破土而出,對一些人產(chǎn)生著吸引。人和屈家?guī)X的相逢,是一種預設。而我和屈家?guī)X的相逢,更像是一種宿命。

隔了這么多年,我再來看她,她對我的處變不驚,我假裝著平靜,心里還是有波瀾。

那是第一次來,“五三農(nóng)場”剛有了新名字“屈家?guī)X”。大巴車帶著我和兒子從江漢平原的麥浪中而來,到了長途車站它把我們丟在了這個陌生的地方,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,像極了我們這一生,無論誰也不能阻止它往既定的終點前行。朋友和女兒騎著自行車來接我們,順著水泥鋪就的路,穿過梨花花海而來。我們坐在小院里,四周全是梨花,我們曬著春陽,吃著朋友剛從太子山上采摘回來的新鮮竹筍,當風吹過青木垱河,感覺整個小院都在花海中漾動,就如坐在船上。這美麗的小舟終究留不住改制潮中的農(nóng)場子弟。黃昏我們散步時,在廠部,在路上,看見的大多是婦女和孩子。最終,就如屈家?guī)X農(nóng)耕文化散落在外的稻種一樣,朋友也和大多數(shù)離開五三農(nóng)場的年輕人一樣在外定居了,隨著朋友的離開,我也斷開了和這個地方的連接,偶爾路過,或者游覽,也是浮萍似的飄過一遭。三年前接到回家定居老友的邀約,她說“中國農(nóng)谷”建設,讓自己的根煥發(fā)了新生,她決意回來。屈家?guī)X才再次與我連接起來。

人的感官應該是越來越趨于寬闊的,審美也是越來越有包容心的。今春這場盛大的花事,讓一場桃花,轟轟烈烈地收住了三月下旬的陽光。暖烘烘的空氣有些甜膩。月寶山的桃花剛剛完全綻開,整個勢頭還是上升的,完全沒有一點敗象,像極了一個底蘊深厚卻青春逼人的青年。兩只杏黃色的蝴蝶在花瓣上起起落落,無奈手中的相機捕捉不住它們琴瑟合鳴的身影,卻捕捉到一幅春和景明圖——朋友和女兒站在桃花下,無邊的花瓣在她們身后鋪陳開去,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個小院,仿佛依舊坐在那艘小船上,只是當年的小女孩,如今亭亭玉立,第三代農(nóng)場人成了新城居民。

我離開的翌日,倒春寒突至,風起,雨落。桃花被吹落,風雨中零落的桃花我未見,但我知道,桃花那一眼驚艷過我的新妝,定能擔得起風雨,走向春陽的。

(李艾華,荊門市作家協(xié)會會員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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